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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 古代王庭(3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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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 古代王庭(30)

洛白給自己取了個化名,水陽,臨時拿來用一下,在跟老者交談時,便管自己叫這個名字。

本來該叫“水日”的,分別取“洛白”二字中的一個部分,但水日不大好聽,就換成了水陽,倒很有幾分江湖的味道。

在洛白坦白了自家隱士身帶西涼背景後,老者十分滿意,說道:“看來水兄足夠坦誠,值得結交。”

“容老朽多嘴問一句,日前老朽遭遇伏擊,水兄手下俠士,何故出手相救呢?”

“是水兄你的意思?”

洛白本來就是要來和藺闕攀關系的,人家起了話頭,他自是順著往下接,“是為謀一份生存。”

“我等本是涼國邊境小民,雖習得些拳腳上的本事,卻終是不堪大用。西涼連續兩年旱災,日子過不下去了,便往這南方走。”

“巧得很,剛入南旻境內,就碰到有人想要先生的命。我手下展刈對我言說,我本還不信,但後來想想,若是能湊巧幫到先生的忙,以先生在南旻的地位,我們不就不愁過活了麽。”

洛白給自己這一群人的設定,是來藺闕手下求職謀生的。

想要攀上關系,這是最簡單的做法。

而他本就是出身於涼國,雖平時說話聽不出口音,但當地方言是精通的,想要故意叫人聽得出他是個西涼人,更是容易。

這樣也能更加落實他的身份,取信於人。

再加上去年、前年,涼國確有連續兩年的旱情,否則也不會無力承擔對狼庭的歲貢,轉而要讓公主聯姻。

洛白拿自己老家編理由,實在手到擒來。

只是老者拿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他,仿佛是聽出了人話中的某種漏洞,“不堪大用?天生我材必有用,閣下投奔老朽,不正是想在這旻國,得到重用麽?”

藺闕的意思,同樣都是委以重用,何必舍近求遠,跑到南旻來?

以這幫隱士的功夫,在哪裏都有極大用武之地,難道西涼國主便不會賞識人才麽?

還是僅僅糧食上豐薄的不同,就能致使你們去為別的國家賣命?

洛白鎮定自若,對答如流:“先生您誤會了,我們並不想得到什麽‘重用’,朝堂間的事,又與我們江湖有什麽關系。”

“人命大於天,一粟糧食,於活命而言就是最重要的,所以我們來了南旻。先生,救您一命,您一定擔保我們這些兄弟吃穿不愁,別的...我們也不求,也不給出去。”

言下之意,你我平等交換,救命之恩換衣食住行。

就算攀關系,關系也不會太近,更不可能去為誰“賣命”。

正如洛白所料,老者是喜歡他這般回答和態度的,大概會覺得...有點意思。

所以交易達成,藺闕承諾許給他們一個別院,足夠所有人安身立命,也擔保吃穿不愁,只不過,老者也有一個條件:

“不是條件,而是請求。水兄,你既願與老朽合作共贏,老朽便拿你當小友。老朽有個不情之請,我想你手下俠士,為我做一件事。”

這事兒說來倒也不難,藺闕知道有人買兇刺殺自己,一來還來了兩波,他要先把這幕後主使者查出來。

然後便是拜托白衣隱士的了,出手將這主使者除掉。

“藺先生,”洛白眼神也變得意味深長,“先生手下難道...沒有可差遣除去那幕後主使的人?”

“即便先生手下沒有,旻國的陛下,一定會鼎力支持的。”

反正李彥明對謀士是言聽計從,王庭兵馬侍從無數,殺一個幕後主使,就跟禦膳房燒一頓晚飯一樣簡單。

藺闕又何必假手他人。

藺闕也直言不諱:“要殺我的人,不是達官,便是顯貴,沾染了不便脫身,只好有求於小友了。”

無名無位的隱世,最適合做借刀殺人的利刃。

老者倒也是和洛白一樣的坦誠。

因而洛白也會報以同樣的欣賞,大手一揮,“先生,您的這個忙我幫定了,順便...再附贈您一個好處,這幕後主使不必您勞心,我們給您查出來。”

兩波前來刺殺謀士的黑衣殺手,皆是查不出姓名、來歷的死士,想找出是誰人□□,並非易事。

但這加起來足有五十具的死士屍體中,有那麽一具,在黑市有其來路的記錄。

黑市是江湖人士開通地下市場,與官道自是天生的對頭,但江湖中人始終是一股區別於各國正統軍的龐大勢力,年年清剿,也年年清不幹凈。

只得默許它存在,流通。

而“隱士”,說白了也是托生於黑市的一種身份,所以有這樣身份的人,在黑市行走、問事也更方便。

只要肯出錢就是了。

展刈帶著後來的十幾具死屍,在南旻的黑市轉了一圈,發現其中一個是可以查到姓名籍貫的。

此人名叫王充,正是南旻人士,只是並非生於都城,而是邊城的一介流民,十二歲入黑市,從此身份、籍貫被抹去了。

生也是鬼,死也是鬼。

不過好歹這黑市裏有他一筆記錄,不算是根都找不著。與其他屍體相比,幸運一點。

然而這廝的身份記錄被找到,便是牽一發而動全身,雇傭這一批人刺殺藺闕的幕後主使,也被順藤摸瓜的找了出來。

是頌親王李臨,南旻國主的舅舅,被抄了家,家產充公的那一位。

那根據約定,展刈這幫白衣隱士,便要替藺闕除掉這位□□的主兒。

目標已經確定了,就等謀士謀劃一場鴻門宴,把那頌親王宴請到自己宅院中,然後展刈一幹人會扮作家丁,混入席間。

李臨一露面,殺之。

這不是一場小的謀劃,且費事著呢,在此之前,洛白和穆甄只想忙裏偷閑,難得藺闕為他們準備的別院,亭臺樓閣一樣不少,是北境草原難以見到的風景,不好好享受享受,暴殄天物。

經過隱士查探和放哨,確認四周沒有眼線和埋伏,兩人安然地走到這庭院當中,相對而坐。

皓月當空,旻國的冬日,不似狼庭的嚴寒和凜冽,這庭院中還栽種了梅花,寒梅幽香陣陣,也令人心怡。

洛白隨手摘了一束,當做禮物送給穆甄,還在人耳邊調笑:“娘子,昨天晚上辛苦了,紅梅配美人,為夫給你別上。”

說著,洛白就要把一束紅梅別到穆甄耳朵後面。

被人一把捉住,捉到自己跟前,穆甄不是經不起調戲的性子,勾起洛白的下巴,在人嘴唇上啄了一下,“昨夜...很舒服,你做的很好。”

洛白捏起拳頭,縮成一團,耳朵根都是紅的。

不過他倒也不全是羞澀,更多是被穆甄這床上床下的巨大反差,搞得無可奈何。

沒辦法,誰讓狼王陛下人前調情第一名,人後,那床笫之間,一碰就軟成一灘春水。

羞軟的模樣簡直比大姑娘還小媳婦兒。

穆甄一把將人圈到懷裏,像抱小貓兒似的抱著,下巴不經意地在人後腦勺上蹭。

洛白後腦勺的頭發又軟又順,一點兒不紮人。

穆甄還揉了揉人的耳垂,然後目視遠方,其實遠方什麽也沒有,只有掛著瑩月的夜幕,狼王應該是在放空,或者,是腦海中鉤織的他和洛白的未來,總之,他說:

“我一定要你跟我成親的。一年期滿,我們就大婚,娶你做我的王後。”

洛白聞到穆甄身上類似檀香的氣味,其實穆甄身上一直有這樣的味道,蠻好聞的,南下到中原,換了裝束,香味更深沈了些。

洛白也不記得,從什麽時候開始,聞到這股檀香味兒,他的心就很安定。

潛移默化,真是很可怕的東西。

穆甄有個不同於其他人的習慣,草原鮮見熏香,他卻對這些小玩意兒很感興趣,每每西涼進貢,他都會特意挑上一些。

從前烏達爾王在位時,涼國知道狼王不喜熏香,便只進貢十個指頭能數過來的數量。

如今數量明顯增多。

這其中,穆甄最偏愛檀香的氣味,他沒想到這能令洛白感到安心,否則大概要多熏染一些了。

而此時此刻,洛白還是沒有選擇喧之於口,只是跟穆甄打趣:“但我是你相公,是上面的那一個。”

打趣過後,他不自覺地環緊了穆甄的腰身,走心的言辭,水到渠成的就流出,“陛下,你會是最好的君王,會贏到最後一刻,君臨天下。”

洛白還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涼薄了,明明是這麽溫情的時刻,你卻在想“君臨天下”。

但其實,即使不被所謂事業型系統綁定,洛白也是個徹頭徹尾的事業腦,或者叫“求生”腦?

他能想到的,最衷心、最厚重的祝願,就是君臨天下。

他已經開始期待那一天了。

穆甄好像並不嫌棄他的這種“涼薄”,維持著把人環抱在懷裏的姿勢,說道:“好,那我就帶你去那個天下看看。”

又過了幾日,刺殺頌親王的計劃總算定了下來。

藺闕派人來說,三日後藺宅會舉行家宴,到時候頌親王李臨也會現身赴宴,“水先生”手下的白衣俠士,便打扮成藺宅家丁的模樣,混跡其間。

只要出現合適的時機,殺之。

計劃簡潔明了,只是洛白假扮的“水先生”還是忍不住要問一句:“頌親王現身?藺先生是怎麽勸服這親王大人前來赴宴的?用的...是什麽法子?”

很簡單,李臨再怎麽不中用,也不真是個傻子,他既做了□□,還殺人未遂的事兒,這事主設立的宴席,他又是怎麽敢參加的呢?

以藺老的智慧和手段,難道李臨會認為他當真查不到那些黑衣殺手的來路?不知道這收買的幕後主使是誰?

不過,倒也可能藺闕抓了他什麽外人所不知的把柄,他不得不赴宴。

“水先生,這您就不必費心探知了,先生自是有他的法子,您與手下俠士,準時赴約即是。”前來通知此事的藺宅管家說道。

這位中年管家姓劉,相貌平平,據說被老者帶回藺宅時,還是一個年輕的山野村夫,也沒有名字。

很多人都奇怪,天下第一謀士為何選這麽個人做管家。

不過,這藺宅中幹活兒的,倒所有都是平平無奇的一類人,包括胖胖的廚娘,和淳樸的小書童。

也許在藺闕眼中,他們都有過人之處吧。

總之,老劉讓洛白別瞎操心,洛白也就聽人勸,吃飽飯,不再探問了,安心等著三日後去街角宅院假扮家丁。

三日之後,管家老劉在藺宅後門迎接,迎接按照指示一步步找過來的洛白一幹人等。

洛白從那後門進來,說是“後門”,其實不如說是“暗門”,洛白這一路走過來都在感嘆這街道設置的巧妙,平時不看不知道,這經人指點,親身一走,才知道這客棧與宅院之間看似相鄰,中間卻不曉得哪裏多出一條暗巷來。

老劉跟他說:“我們先生是當世奇人、奇才,這條街市,其實正是由他親手設計所布。”

“其中暗含五行八卦,街市與街市之間藏有暗巷,但即便是從城中最高處的雁塔瞰下來,也難以發現。”

易了容的洛白,一邊點頭,一邊看著管家臉上驕傲的神色。

瞧著是對自家主人的才學當真十萬分的崇拜和讚揚。

進了後門,洛白就被拉去換衣服了,手下隱士也是一樣,統統換上清一色的家丁常服。

只是誰也不知道,洛白和身後六名隱士今日前來,其實當中少了一人。

——穆甄。

狼王陛下本該打扮成白衣隱士模樣,隨眾人一同扮家丁,但他今日根本就沒一起來,人數看著沒少,只是因為其中補上了一個身形與穆甄相似的人。

這名隱士是穆甄專門精挑細選,要找身形與自己相仿之人,他覺得這樣做能派上用場。

現在看來,確實派上用場了,反正只要□□戴成一致,也沒人分得清隱士換了人。

換好了衣裳,一幹人又跟著管家往大堂走。

這一路,倒是很明顯能夠看出,這座古樸宅院,在盡力的張燈結彩,變得華麗。

頌親王畢竟是貴客,待客之禮還是要顧的。

聽管家說,藺闕約李臨赴宴的時間,是當日酉時三刻,負責索李臨性命的隱士們要提前藏好。

洛白則像個副總管家一樣,跟老劉站在一起,沒辦法,他好像站哪兒都不合適,但又必須在場。

按理說藺老借的是“殺人工具”,那直接把六個隱士借走就行了,洛白這位“水先生”又不會武功,跟來也沒用。

可洛白心裏清楚得很,藺闕怎麽可能全心相信他們,他要是不在,神出鬼沒的隱士不聽他號令了,又能怎樣,這是其一。

其二,洛白更知道自己是被當成人質的。

光是聽令,大概滿足不了藺老的要求,須得手上握個人質保險。

宴席正式開始,藺老從後堂走出來,今日這場合,卻也還是布衣素衫,端正地坐於主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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